小鳳凰不知哪裏找來大團的樹葉完全一股腦兒塞進了對方的嘴裏，笑瞇瞇說道：“你剛才下手挺狠的，萬一你不怕死要喊人呢，這樣多好，省心省力。”

那人見他們兩個金童玉女般的模樣，沒想到做事那麽心狠手辣的，嘴裏支支吾吾的，一個字說不出來，還滿嘴苦澀。

柳竹軒擡頭看看她，心裏有些解氣，又想著若是妹妹在這裏，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手段。有時候，惡人自須惡人磨。

“他這是餓的走不動路。”小鳳凰側頭看一眼，好端端的人被折磨成站都站不穩了，實在可惡，“先等一等，我很快過來。”

她雖然對柳府不算熟悉，要找到竈房並非難事，從蒸籠裏抓了兩個饅頭，連同桌上的熟雞蛋一並拿了，交給柳竹軒手中：“柳姐姐一貫很照顧我，我帶你去見她。”

柳竹軒狼吞虎咽的吃了，差點噎住：“他們給我吃的東西都不對，裏面不知加了什麽，一吃就想睡覺。昏天黑地的，不知是猴年馬月，於是我連水都不敢喝，看他們敢不敢看著我死。”

“結果這個毒婦就打你對不對！”小鳳凰算是聽出來了，為了看守方便，先是不停餵迷藥，然後還拳打腳踢的。她上次是見過另一個柳竹軒的，湊近了看，那位的氣質風度比眼前這個吃相狼狽的男人更像是柳竹雪的兄長。

但是，她卻相信這個才是如假包換的柳竹軒，以前那個壞心眼的絕對是個贗品。

出了柳府後院，顧長明雙腳落地，戴綿山同時現身，兩人皆是一臉的詫異。

“你怎麽還沒走？”顧長明心說這個戴綿山不會是打算貼身跟蹤到底了吧。

“你怎麽又出來了！”戴綿山飛快往四周張望，本來是最安全的地方，別暴露了行蹤，反而不妙。

“柳家很有些奧妙。”顧長明來不及細說，讓戴綿山找個馬車過來，要去老溫太醫的府上，“柳竹軒在裏面被人軟禁。”

戴綿山聽得一怔一怔的，柳竹軒才被皇上一道聖旨下來，覆命上任去了，哪裏又來一個柳竹軒！

“他被關得時間太長，體力不濟，勞煩找個馬車過來，送他去與柳竹雪相認。”顧長明咳嗽一聲，擔心戴綿山為了保全住果子，拒絕把他們送過去。

幸而戴綿山很快反應過來，說讓把人帶出來，馬車很快會趕到。

顧長明對著他的背影微微瞇眼，初見果子的時候，似乎是一身痞氣的小捕快，實則古道熱腸，正義感十足。如今看來子承父業，雖然年少分離，還是把這些品格繼承的分毫不差。

小鳳凰見他空手而回，緊張追問道：“是不是外面有官府的人？”

柳竹軒有些聽不明白了：“外面有官府的人怎麽了，正好你們報官把這些人一並抓了，讓柳府恢覆以往的清凈。我還要去把小雪接回來住在家裏的。”

顧長明沒想要有所隱瞞，苦笑了聲道：“柳公子，我們遇到些麻煩，暫時不能夠在官差面前現身。等會兒會有馬車過來送我們過去與柳姑娘匯合，請暫時不要詢問詳情。我只能夠保證一定會在事情安定以後給你給完全的解釋。”

柳竹軒的目光疑惑的在兩人面前晃來晃去，對他的這番話一時半會的無法全盤接受。但是兩人好歹把他從不見天日的地方救出來，又和妹妹是好友，不該是壞人。

“我們這樣過去，會給小雪招惹麻煩嗎？”柳竹軒不顧自己的安危，先問的是妹妹的妥善。

顧長明心中越發認定此人是真的柳竹軒，他耳力甚佳，聽得馬蹄踏踏聲：“行了，馬車來了，帶著這人先走。柳公子除了這個人，還有沒有其他的同夥？”

柳竹軒搖了搖頭道：“只有她來給我送飯，從未曾見過其他人。”

“可能只有她知情，也可能這是她的任務。”顧長明見對方眼中的期冀，以為會扯出那些樹葉盤問清楚，他卻連手指都不動一分，“不管是哪一種，我們能夠攜帶的人員不多，她應該知道的最為詳細，只帶著她足夠了。”

他一手一個提攜兩人飛身躍過院墻，小鳳凰在旁邊看得暗暗咋舌。院墻的高度有限，對她而言沒有絲毫難度，然而這樣帶著無法施展輕功的人，還能穩穩起落，實則是相當的厲害了。

戴綿山黑衣黑褲黑面的坐在駕車的位置，一字不語。

小鳳凰沖著他一笑，選擇坐車，讓顧長明騎著踏雪留在外面。柳竹軒大概沒想明白，怎麽憑空冒出來一人一車的，轉念又覺得既然是顧大人家的公子，肯定是有非常手段的。所以心安理得的在馬車中坐安穩，見那個仆婦沒有上車。

“人呢？”柳竹軒生怕兄妹相認時出現波折，總要帶上個人證才放心。

小鳳凰沖著車後撇撇嘴角：“綁在後面，跑不了。”

柳竹軒從後面小窗看一眼，跟著樂了，不知是誰的手腳這麽快，把那人五花大綁在馬車後面，嘴巴又給堵上。既能帶著走，又不用放在眼前惹人心煩。

“小雪，她過得好嗎？”柳竹軒看了會兒，重新坐正了身體問道。

“柳姐姐挺好的，那邊有人受了傷，她幫忙照拂。”小鳳凰很認真看著眼前人的五官長相，再與印象中的那個比較，兩個人簡直是一模一樣的，連聲音都沒有差別。到底是怎麽做到的，連柳姐姐這個親妹妹都沒有分辨出來。

“說起來還是我們兄妹平日裏相處的太少，我只顧著自己的喜好，別說是妹妹了，連父親的話都聽不進去。父親一旦出事，兄妹兩人連商量的機會都沒有。她是突然失蹤了，我匆匆料理了父親的後事，過了沒多久接到皇上的聖旨，說是許給我個實差，讓我去外地赴任。我想著在出發之前怎麽也要找到小雪，知會她一聲，願不願意跟隨我一起上任。誰料得出了這樣的事情。”柳竹軒唉聲嘆氣道，“父親若是泉下有知，一定要怪罪我無能了。”

小鳳凰默默聽著，這人的一番說辭和柳竹雪以往說的那些相差無幾。看他一副懦弱的書生模樣，和另一位盛氣淩人的氣派簡直是天壤之別了。

“你相信我才是真的，對不對！”柳竹軒見她不作聲，一下子著急起來，“長明公子呢，他信不信我的話。”

“柳姐姐認你就行，我們都是外人。”小鳳凰也不能把話給說死了，主要事情發生的太蹊蹺。憑空出現了兩個柳竹軒，明顯是有備而來的。

馬車很快到了老溫太醫的府上，戴綿山等他們下車，把後面那個直接扯下來扔在地上，揚長而入。

看門的攔不住他，要不是見到後面跟著的顧長明能高喊抓人：“顧公子，這是怎麽回事？”

“抓了個不長眼的，勞煩先放置在柴房，此人狡猾透頂，千萬不要松綁，更不要松口。”顧長明關照好了，轉身把柳竹軒攙扶下來。

戴綿山的腿腳極快，推門而入，與坐在床上的戴果子大眼瞪小眼，四目相對。

“那個姑娘呢？”戴綿山甕聲甕氣的問道。

戴果子沒想到親爹數日不出現，一照面就問姑娘，氣得鼻子差點沒歪了：“她和你不熟，你找她做什麽？”

“把她的兄長帶來了，讓她出來辨認辨認。”戴綿山的臉面上也掛不住，有這樣兒子和老子說話的嗎。但是這些年來，他對果子實在心存愧疚，不敢動怒，只能強忍住火氣。

“她如今是孤家寡人一個，以後與我一起就好。沒有什麽兄長來的。”戴果子只以為親爹沒弄清楚柳家覆雜的情況，“那個什麽柳竹軒來了，只說不見，不用回第二句話。”

“那是她的親哥哥！”戴綿山擡高聲音一嚷，果子半分不怕，反而用眼睛瞪他。這是病人休養的地方，大呼小叫的當心老溫太醫來把人轟出去。

柳竹雪正好從外面進來，聽到最後那句話，整個人發呆站在門檻邊不動了。等戴綿山發覺轉身，才輕聲問道：“柳竹軒不是又升了官，去赴任了嗎？果子說的也對，我如今是孤家寡人一個，沒有其他的親人了。”

“這個不是那一個。”戴綿山急得要跺腳，怎麽在顧長明面前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話，讓他來說就如此艱難。

“還有哪一個？我以前就那麽一個兄長。”柳竹雪清楚他的身份，對他始終客客氣氣的。

“你出去看吧，顧長明和那個小鳳凰都來了，你的兄長也來了。”戴綿山見果子想要掙紮著下地，用手直指著呵斥道，“你敢下來試試看！”

“果子，既然這是你父親帶來的消息，那我出去看一看也是應當的，而且顧大哥和小鳳凰也在，不會有事的。”柳竹雪語氣十分婉轉好聽，戴果子悄悄往下伸的那條腿，重新又給收了回去，“那有勞先留在這裏照顧他一下，這是他今天的藥，未必趁熱喝完。”

戴果子一聽喝藥，整張臉都快要皺起來了。柳竹雪的衣角一晃，人已經出去了。

雖然戴綿山的話讓她聽不明白，然而一顆心七上八下的，總覺得要出什麽大事。她詢問過老溫太醫，外面是不是出了事，老溫太醫只是一味說沒事，讓他們安心待在這裏。

如果沒有事，顧大哥和小鳳凰怎麽好些天不曾露面，加上溫府的那些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，見著她現身連忙笑臉相迎，似乎生怕她要多問什麽。

柳竹雪越走越快，直到見著迎面而來的小鳳凰，還有小鳳凰身邊的那個男人。

怎麽可能！

柳竹雪心中仿佛是藏著一面鼓，敲得又猛又響，震得耳膜發痛，幾乎聽不見外面的其他聲音。

“小雪，小雪，是我啊。”柳竹軒一見妹妹現身，跌跌撞撞想要往前跑，差點雙腿發軟一頭向前栽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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